无题

我对我的女儿心里充满感恩。父母欠孩子更多,这是很多人装着不知道的事情。孩子使我们原本枯萎的生命重新绽放。 有些人觉得结交朋友是豪气的事情。我觉得,在大多数情况下不过是酒肉和毒药。很少有朋友配得上心灵的映照,极少数配得上的留在寂寞的心里就可以了。不要以为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就是朋友。 把时间留给自己的妻子儿女。他们才是你的生命,灵魂,和价值最终的依靠。

蒺藜草

新西兰适合长草,不见得适合长头发。来时的第一个星期上班前把头发剪了,三个月了还没有规模效应。同事看了以前照片,吃惊地说你留过长头发?看来,我已经不幸地在新西兰形成座山雕的形象。

物价

假如一根黄瓜的价格超过一公斤猕猴桃,我们这样的穷人所做的选择是不言而喻的。我每次去超市都狂买金果猕猴桃,同时忽略黄瓜的价格自我安慰道,看啦,这玩意在中国起码五块钱一个,这儿五块钱都可以吃饱肚皮了。

语言

新西兰印度人应该多过中国人。客观地说,印度人有教养,天性驯良,尊重秩序和规则。我从没有见过令人鄙视的印度人,一个也没有。我唯一不喜欢地是他们的语言。他们的英文带着“流利”的口音。即便是工作十几年和很多印度人打过交道,也没有能够改变我对他们语言的偏见。 我绝对不是说他们英语差,事实上,西方人会认为中国人的英语差得多(这点我完全同意)。印度人虽然口音很重,但是外国人听了很舒服,因为他们使用的是真宗的英语的词汇,并且也是英语的思维方式。但是,我听到印度人说话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在台湾学了十几年国语的老外突然跑到四川某个山区听到当地人讲“流利”的方言一样。 对我们这样的背井离乡,完全抛弃了母语的人来说,大概没有资格再评价一门自己不熟悉的语言。我只有希望,我的女儿将来在生活中学习,使用,并且擅长的语言,是陪伴她终生的技能和艺术。

不要回家

下午离开教会后,青青在我怀里刚好满脸大汗睡醒。她又说我不要回家。 我带她和她妈在罪恶一条街喝咖啡。此时,天空还有光芒。雨云渐渐散开,红晕在天际浮现。街上各种夜总会,同性恋酒吧还未到营业时间。一时难得清净。 我想早点搬到乡下去,那里适合我这样的农民。在雨霁之时,看莺飞草长。

神学

那些在地面上乱奔,只看到二维空间的蚂蚁,是否曾经想过考察人类的性质和理智?大概没有,既然没有,为什么人总要去研究上帝的习性,计划呢? 人类和上帝的差距,远远超过蚂蚁和人的差距。这就使得神学在某种意义上相当可笑。人甚至看不到太阳系的边缘,不必说一个无垠而虚空的宇宙,更不用说创造这一切的上帝。 除了趴在地上赞美这个鄙视时空的上帝(时空也是他创作的),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所说的自由,不确定性,计划,因果关系,和一个永恒的,没有变化,没有起始也没有终点的上帝的本质,没有任何关系。 假如上帝不扔给我们一半圣经,说,蠢货们,把这本书读好,别再思考得让我发笑了,那么,无论我们怎么试图了解他,都没有意义。但即便有了这样的一本书,也离我们理解他相去甚远。总而言之,除了崇拜上帝,人类一无所能。

主日

我们所知道的王侯将相都已经成为粪土,我们听说过的枭雄豪杰不过被风尘耻笑。 有些人以为掌握了权力,就可以随便修改历史,可以让自己成为天使,最后不过增加了新的笑料。 无论过多少岁月,只有一种荣耀永恒。只有一个地方,永远有人来顶礼膜拜。这是神的殿堂。 今天的唱诗班有精美绝伦的声音,仿佛圣灵之鸽在梁上盘旋。

西北

家边开了个新疆菜馆。去吃了大盘鸡,羊肉,手抓饭。此时此刻,我觉得和生活在那西北边陲的草莽之地并无不同。 在明媚的新西兰,这种生活像意识流。你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恍惚之中,我想起曾经的八百里胡杨,逶迤的塔里木。长河落日,大漠孤烟,曾经的旅途之哀伤,彷徨不知身在何处,仿佛昔日重现。

怀念

假如中国有什么使我怀念的,就是曾经的球友。MOTO的垮台,毁掉了很多人的生活。从此,人们远走他乡,球队解散。 奥克兰有一些很好的天然草皮球场。然而,我似乎再也不可能回到那种美好的生活:星期天,带上球衣和球鞋,在球场上自由地奔跑。在这里,我只能在驾车路过时,投过遗憾和向往的一眸。 在中国的很多年里,假如我曾经感到满足的话,那是因为我的精致生活里,尽管常有愤慨,却总有值得安慰的东西。在南京,有足球,有自得其乐的闲暇,假如我对南京感到厌倦,就可以背包去旅行。 如今,地已老,天已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