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到那音乐时, 有种奇怪的忧伤. 我忽然想到我必须活到七十岁的情景, 那种衰老, 和对往事的无助.
那时候会想什么呢, 会想到几十年前现在这个时刻吗, 想到在这个时刻对遥远的恐惧吗, 这种恐惧不幸成真了.
那时候, 想起过去的岁月, 想起那些江湖云烟, 悲欢离合, 是不是觉得只是场梦呢,一种无论如何痛心疾首也无法挽回呢?
残酷的时光会把所有东西, 变成象是小说. 无论是否存在过, 都已经不再重要.
现在雯子靠在我的怀里, 使我那种恐惧加深了.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如此害怕匆匆的光阴呢?
我以前何曾畏惧过人生的虚幻呢? 从不曾畏惧. 甚至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在青海给自己挖一个墓,甚至我替洪波也预留了一个.
我现在已经失去, 或者放弃了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利, 因为我的生命已经有一半被雯子拥有了.
现在我害怕美好只是场短暂的云烟, 害怕曾经被我否定的人生验证我曾经的猜想.
我的人生还缺乏什么呢? 什么也不缺, 除了永恒的实在. 我经历了一切可能的变迁,所有这些经历却不能使我有资格获得永恒.
几十年后的今天, 如果(而且必然如此)雯子的手依然在我的手心里, 我会想什么呢?
人类的忧伤来源于什么呢? 是永恒的乡愁, 是对永恒的思念. 我们来源于永恒, 却永恒地失去了它.
我已经害怕思考这惨淡的真理. 如果我能获得片刻的宁静, 就让我握紧这雯子的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