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笔记

一月七日于哈尔滨
昨天晚上乘火车, 雯子说, 这是她第一次坐长途卧铺火车. 她的很多第一次对于我来说未免有些奇怪, 不过考虑到我和她的年龄和经历差距, 这也是自然的, 可以理解的. 她说, “哥哥, 你怎么去过那么多地方, 懂得那么多”. 我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 也会如此. 是的, 这仅仅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下午我又带雯子去了哈尔滨的索菲亚教堂. 温柔的夕阳照耀着它, 它是那么深沉, 古典. 颜色是深褐的, 造型是庄重的,典型的俄罗斯东正教风格. 它注视我们已经快一百年, 而当我们注视它的时候, 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时间的鸿沟.天使般的白鸽在上空盘旋或者栖息在教堂古老的拱行窗上. 它曾经为那么多的人提供精神的安慰和灵魂的安息,现在却成了卖门票和小商品挣钱的场所. 一群年轻人和穿得笔挺的官员在里面用手机疯狂拍照, 或者踱着方步.
我为很多类似的古式教堂被拆毁感到痛心, 估计哈尔滨的官员也后悔得肠子发青. 不过我们的原因是截然不同的.我是为了艺术和信仰的丧失而哀悼, 后者是为了失去的潜在的门票收入.
现在的索菲亚教堂是孤独的, 被一群不伦不类的现代高楼包围, 那些楼颜色迥异, 也没什么品位.
它的美使我愉悦, 当我把目光集中在它的身躯上的时候.
而当我把眼睛移开, 却感到悲伤.
离开教堂, 我到边上的商场给雯子买了件衣服. 一路的旅程把她的漂亮衣服弄脏了,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一个把美丽看得如此不可或缺的女孩的心情.
冷风吹得我头疼. 这也是值得的. 过两天我就享受不到寒风了. 在南京, 也许温暖如春, 花草来不及枯萎便开始发芽,这是一段夭折的光阴, 一段被剥夺的历史, 一段不完整的生命的插曲. 明年, 它还会回来吗?

Leave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