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内心里,对于崇高的自由,没有污染的环境,以及有智商的社会的渴望,从来没有如今天这么强烈过。 晚上,我捧着宝贝女儿,哄她入睡。我心里充满对她的爱。我祝愿上帝保佑她,让她不必要经历我所度过的三十几年的生活。 宋徽宗被金人掳至北方后,过着牛马一样的生活。死后,他身体的油被人用来点灯。(很显然,他做皇帝的时候,足够腐朽,积累了足够的脂肪,以至于到了最后,还有余剩) 假如,我被点成一盏灯,让青青看清楚前面的路,我也会感到自己的基因以另外一种形式传承和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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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沟
我父母前些天终于走了。 我和我父母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是非常平静的。然而,实际上,它一直处于恶化之中。我们的距离愈来愈远,愈来愈冷漠。或许我们谈不上相互鄙视,但是,很显然,我们双方都没有认同对方的生活的价值。这是一种可怕的,无法弥补的鸿沟。 我或许可以说出一万种关于我父母使我无法认同的地方。不过这没有意义。这大概就是代沟。一个人觉得天经地义的东西,在另外一方看来却完全荒谬。所以,双方完全没有共同的基础,因此也不存在相互争论的逻辑。争论的前提是,双方必须能够有所共同认同的理性基础。我们没有。 有人不免问,难道代沟就能够隔绝一个人的亲情?难道我和我的女儿不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对于第一个问题,答案是YES。关于第二个问题,我仔细想过这一点。我有两个关于未来的展望:第一,我永远要跟上时代,为了我的女儿,我要永远学习,敞开胸怀,理解我的女儿即将处于的时代。第二,假如我自认为已经无法跟上我的女儿,我愿与她决裂,让她一个人自由地飞翔,永不进入她的世界。
胡孙散
今天在家带孩子,接到联想电话,希望我能改变主意,加入联想。这当然是一件无法改变的事情了。现在,我只能去美国了。 我心里充满愧疚,不是针对联想,而是孙。当初,我说,孙走到哪,我就跟着去哪。如今,孙差不多快搞定联想的南京研发中心时,我却叛逃了。胡孙要散了。 孙是十几年来我的亲密战友。战友这个词汇超越了其它我们公有的关系,同事,上下级,同居者(当初在北京的时候),双簧配合艺术家,以及在不好时节里的同病相邻的病友。 这是一个悲哀的事实。我们无法继续一起走到退休的那天了。我如此绝决,只是因为,我已经找不到安全的港湾,我已经对我目前生存的小世界失去信心。我听着上帝的召唤,去那个被他祝福的地方。
火星的冥想
一个月以来,耳边流传的都是我们在南京的中心即将关闭,而且流言愈来愈象是真理。办公室里人心惶惶,无人再愿意工作。该休假的休假去了,该找工作的找工作去了。丧钟将为我们而鸣。 在这样的时刻,我想到了美国人的好奇号。它已经降落在火星上。假如我有幸伴随它,那么,我看到了荒凉的死一样沉寂的陨石坑。这个坑已经存在亿万年。在一个绝无任何生命存在的地方,我们会想到什么?我们会想到,几亿公里外,有一个蓝色的星球,上面有几十亿只蚂蚁,此时此刻正在忧虑自己的失业问题,正在担心自己的抵押贷款?这是一种幽默的,黑色的想象吗? 我们每个人,对于我们存在的星球都是一瞬间;而我们的星球对于着个浩瀚的宇宙,也是一瞬间。假如火星上曾有个生命,有过同样的担心自己失业,饭碗,债务,消费的生命,他们能想到有一天从几亿公里之外跑过来一个人,特意寻找他们是否存在过的证据吗?这样的证据,对于他们曾经担心过的生老病死,究竟有多大的意义呢?我们所有人的,所有生命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晚上,我抱着发烧的女儿,从来到人间以来第一次生病的女儿,想着这个问题。我找不到答案。我只想到自己是如此渺小,不值得考虑永恒的问题。然而,我又看到在我们这些渺小的生命的心灵里,有一种伟大的东西。这便是爱。此时此刻,我想,我并不关心自己是否存在过,也不关心自己是否还继续存在,我只关心,我怀里的这个可爱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的温度,我对她的爱,超越了这个即将死去的星球,超越了这个某一天也如火星一样荒芜而寂静的星球。我祈祷永恒的上帝,愿他珍爱我怀里的这个小生命,把她的灵魂从我们看到的这个残酷,悲哀,注定灰飞烟灭的现实世界里拯救出来。
夜晚
我患上了一种无法挽救的病症,即对这个世界愈来愈深的冷漠,如果这么说的前提是我们本应该怀有热情的话。我感觉到自己作为人而存在的唯一时刻,是凝视我的女儿,那时候我的心里充满无限的温柔。 在我的心里,人的存在既没有价值,也没有尊严。这并不是因为人的价值被践踏了,或者尊严被践踏了。因为,那些践踏别人的人,也同样的没有价值,没有尊严。我们的价值和尊严,既无法自身赋予,同样也不能由别人的眼神或者行为赋予。 假如我因为这个结论感到痛苦,那么也许我还有少许高兴的理由。那至少证明我相信另外一种潜在的可能。现在我连痛苦都没有,这正是可怕的地方。 我每天晚上给青青洗完澡,亲吻一下的她的小脚和小屁股,就抱她上床睡觉。而她的表现一般也令人满意,一旦入睡,从来不会随时醒来折磨别人。因此,我能够安静地坐在巨大地电脑屏幕前。有时我听听从美国东海岸传来的电台(通过翻墙),有时我看看电子书。时光如电,或许蹉跎岁月一瞬间,我便会满头白发。 有时,我希望我的爱是永恒的,因为这或许正是证明我的价值的地方;有时,我完全不在乎。
遗忘
我时常试图想自己的一生,却总是想不起来。我大脑细胞的印象已经在时光的洪流中倦怠。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已经经历了所有我能想象的生活。 我毁去曾经写的所有的日记。这些日记并不是写在博客上供人消遣的,因此它自然纪录了很多我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事情的最终结果是,我自己也遗忘了。 我想,当一个人即将死去时,只有两件事情是重要的。第一,是否有人握着他的手。第二,他是否害怕死亡。第一件事情是人间留给我们的所有全部的遗留物(这真具有讽刺意味),第二件事情表明了我们对未来的信仰和态度。 所以,大概遗忘那些过去,并不算是一种罪恶,尽管,我确实曾经罪恶深重。
朋友要来
虽然我是个蔑视交际的人, 但我知道真正的朋友的价值。寒汀说她下个星期到南京来, 可以一聚,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件几年才发生一次的美好事情。上次见她, 大概还是四五年前在成都的时候。那里常常是我去西藏的起点。她准备好酒水, 为我遣行。 寒汀是在平凡的生活里使我充满敬意的人之一。她有着自由的细腻的感情,和清新的才华。其实我对中国的种种成名作家写出文章甚为鄙视。他们远远比不上我这位令人仰慕的朋友。
假期
假期每天晚上看恐怖片到后半夜, 早晨被qq象闹钟一样换醒喂奶。白天醉生梦死, 在方圆一百米内推着婴儿车散步,或者读amazon上买的书。没有情绪, 没有幻想, 没有任何困惑。
小事故
新年有点不顺。昨晚去一个荒凉的地方去接人。结果半路上引擎盖冒烟了,大惊。无奈打电话拖车。不知道是因为雪雨交加,还是因为临近春节地球人都很忙, 迟迟等不到人。寒冷的夜, 无人烟的公路旁, 我想起了2005年在阿里雨雪中陷车一夜的情景。差别仅在于,那时我是幸福的。而现在只有无聊。两个小时后, 拖车来了。把车拖到苏友汽修的停车场后, 我就跑步回家了。初八前,不会有人帮我修车。 半夜睡梦中突然惊醒。我想起我的车。我感到心痛, 不是因为它可能给我带来的经济损失, 或者过年期间的不便, 而是,我竟然把它扔在冰冷而黑暗的露天停车场上, 而它的防冻液好象已经蒸干了。我对这辆车的感情, 不是对发动机和铁皮的感情,而是对一个陪伴了我快十年的女人的感情。它陪伴了我所有悲伤和幸福的时刻, 记载了我所有重要的历史。我突然感到自己非常爱它,无法承受失去。拿一辆新奔驰也不能换走我的破车。 第二天, 我跑去给它加了点防冻液。但是, 我必须过一个星期没有它的生活了。
苹果和傻冒
好几年前, 我还觉得拿着苹果的产品, 有一种小众的品味与另类的艺术。而现在, 天啊, 地铁上掏出 iphone或者ipad简直在污辱自己的智商。就象五十年代人都穿着中山装一样傻冒。二十年前拿着砖头一样的大哥大的小老板们也曾经风流一时,不过现在也是傻冒的代名词了。总体来说, 流行是一种毒药, 因为最终它都和庸俗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