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

西风紧,满地的黄叶。
中午出门散步,透心的冷,天地间阴暗而凄凉。缤纷的树木已经渐渐萧条。残酷而忧伤的美。这是芝加哥最后的秋天。
我过完了在这个城市连续的四个季节,看到了它全部的容颜。这是我上个冬天来时,所期望的。
我每天都在衰老,仿佛再也找不到最好的年华。草木可以来年继续发芽,而我们,生命在慢慢地腐烂。
有次,在教会,有人问,假如我们真的到了天堂,我们的形象究竟是我们老时的衰败,还是年轻时的风华?回答是,应该是我们最好年份的容貌。
没有人见过天堂,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而死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无法冀望天堂的远景,也不留念人间的烟尘,这是我忧伤的根本原因。

生态

一个人常常因为爱而感到心痛。
我在新西兰旅行的时候很少感到内心的痛。偶尔看到森林被砍掉,我会有点紧张。但是发现新西兰人又立即在边上种起了新的树林后,我便欣然了。这个国家的植被也保存得非常完整,除了少数农业用地,你很难发现裸露的土壤。整个国家,完全被绿色覆盖。
在中国的西部旅行,内心的悲痛是很难避免的。大量的草原被过度放牧完全破坏,沙漠化,自由的河流完全被水电工程阻截,并且粗劣的工程技术对河岸环境的破坏令人发指,树林被整齐的剃光后是被雨水冲刷的土壤和泥石流。
我们经常听到各种理由,说中国人口太多,资源缺乏,因此破坏难以避免。这个理由廉价和荒谬。新西兰人或许人口只有四百多万,然而这个国家如果和中国有着一样的贪婪,完全可以大量地开采不可再生资源,让自己的生活水准提高个十倍,完全不管后代子孙的死活。
有时,这完全取决于人对自然的爱。比如我在中国西部看到的一些城镇建设,他们经常把方圆几十公里的草皮扒得精光,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粗暴和野蛮。而在新西兰,无论什么人建房子,除了房子所占的面积外,我看到的草皮都在欣欣向荣地成长。

回到奥克兰

飞机掠过了无穷无尽的雪山,我来到奥克兰。

我本想回美国时在加州停留几天,然而我已经感到疲惫。因此,我将直接回到那个我暂时称为家的地方。芝加哥的秋天的红叶还没有褪尽。

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虚空,彷佛一个人的热情被抽去了。

我对人生的唯一渴望是自由和安宁。这是一种只有在死亡中才能实现的意愿。因此,生对于我,只是一个过程。

别了

明天,我将飞回奥克兰,然后我将回美帝国。
我开车走过3500公里,或许这不过是新西兰的很小一部分。
我觉得,人生的最大幸福,是对着高山,或者沙滩写几行程序。做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什么投资,除了一台电脑和一根网线,也不会制造垃圾和污染。新西兰是做这件事情的最好地方。
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这一点。所以,这里没有足够的程序员,也没有足够的公司。但我希望人能变得聪明起来。
某一天,我一定会回来,无论是通过何种方式。

最后的日子

在我明天即将离开新西兰时,上帝觉得,我应该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
天空忽然放晴,没有一片云。
早晨翻过了结着冰雪的高山,穿过了贫瘠了South Alps, 我终于看到了大雪山。
蚊子说,她已经疲劳了。她不想去世界的任何地方了,因为这或许是所能经历的最美的国家了。
我对我的相机感到遗憾。中长焦距排出的照片景深很浅,不过我还是决定贴一张上来。
最后的日子

城市感觉

在这个有二十几万平方公里(大概两个半江苏省)的国家,人口只有四百多万。
周末在dunedin呆了两天。即使是在市中心区域也见不到几个人影。这是个异常寂寞的城市。某种意义上,是我理想的归宿。一个人走在鬼城一样的街头,古老的建筑,可怕的安静。这是个属于心灵充实而宁静的流浪者的城市。假如你不是这种类型,你就会发疯,精神分裂。
新西兰大部分地方人口都极为稀少。奥克兰占掉了三分之一。奥克兰使我喜欢的当然不是它的人口数目,而是人口的组成。这是个极为多为多元化的城市,站在queenstreet 街头,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人种纷杂。这意味着这是个宽容而胸怀博大的城市。
假如考虑到城市规划的现代和品味,以及拓展的空间,基督城是我最喜欢的城市。这是最接近美国的地方,因为它建立在新西兰唯一的大平原上。宽阔的公路,建筑面积极为奢侈的市民住房,鲜花无处不在,巨大的铺张的草坪。我住了个家庭旅馆,他们家院子有8000平米。作为有一颗农民的心的,渴望土地的人,我爱这个城市。
至于惠灵顿,那里鬼嚎一样的风声,实在令人忧伤。